
电影《the reader》
人因为羞耻感而保有秘密,却又因为秘密而被困住。
我要怎么跟你解释,我女朋友是一名“小姐。”
在认识我之前,她一直是一名卖酒女。
1
我今年大三,是通过社交软件认识她的,在此之前,没谈过恋爱。
由于家庭原因,我与同龄人长处于一种格格不入的状态。他们不懂我为何沉默寡言,我也融不入他们口中阿迪又出了什么新款、世冠中谁又操作下饭的话题。
我很羡慕别人成双结对的快乐,内心的寂寞只能通过小电影和不太能见光的APP去诉说。
看到这个,如果你可能觉得我是一个内心阴暗的猥琐男。
天地良心,我绝对不是!
我记得那个晚上,当我打开手机时,恋爱铃响了。
我一直既往的打招呼,开门见山的表达自己的内心欲望时,她是少数不骂我恶心,而发来几个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表情的人。
我们加了微,但我是属于喜欢口嗨的一部分,平时聊聊天还行,并没有什么想要私下见面的想法。
或许有色心没色胆,说的就是我这种斯文败类。

2
“要不要见个面。”
她先开口,我自然不想让她知道我是怂包。
“当然可以,”我发了一个很酷的表情。
其实,不想见面的另外一个原因,是因为我前面说了,我是一个大学生,私下见面这种事,传出去,有点丢脸。
最后还是见了。
我们约在离学校较远的森林公园,她扎着高高的马尾,明亮而清澈的双眸,实在看不出是一个夜里哭诉寂寞的女孩。

一切都很顺利,甚至超出的我意料。
她好乖巧,无论我说什么,她都是认真地听着,时不时露出极其惊讶的表情,这使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
从未有过这种一吐而快的感觉。
我从明朝历史说到现代文学,以烽火戏诸侯去批判安史之乱中乱世怪佳人目光短浅。
“褒姒真的好幸福,周幽王很爱她呢。”
她说道,从她的浅露悲伤的表情中,可以看出,她真的听进去了。
时间异常的快,天色渐晚,快要分开的时候,我斗胆问一她:
“能不能今晚一起睡?”
她嫣然一笑,说下次一定。

3
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,其实也没有谁跟谁表了白,只是彼此心照不宣,把对方当成了另一半。
好景不长,很快我发现了她有点奇怪。
白天发消息,统一到晚上6点回复,很准时。
想来热恋期的情侣,不应该是想尽办法的腻歪吗?
而每次晚上找她聊天,她都催我赶紧去睡觉。
能和她聊天到时间,好像是只有6-9点钟这个范围。
好在,在和她交往之后,我变得稍微自信了一点,我不再是墙角的自卑同学,我开始加入同学们的话题中,她的存在莫名地给了我勇气,使我感觉到精神世界得到了极大满足。
说实话,我很感谢她。

4
是什么打破了这份美好呢?
有次演讲比赛,我获了三等奖,兴致勃勃地打电话给她,没接到。
很多次,我呼之欲出的分享欲,都被电话里,“对不起你所呼叫的用户无法接听”而打断,我的心情,如同泼了凉水。
我开始去探究她的生活。
我发现交往一个月,我竟不知道她的工作,她住哪,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?
而我打死也没想到,这份好奇,直接给我们的感情沉重一击。
我发现了女友的秘密…
这其实是她主动说的,当然,在我逼问之下。
来自四线城市的农村,是家中四子,是唯一的女儿。
忘了在哪听过这么一句话,在旧中国,出生在贫穷乡村家的女儿,能被买走,都是一种福气。
女朋友诚实地告诉我,她很早出来打工了,干过很多杂活。遂发现,这份工作来钱快,就一直干下去了。
她说,
“当你饿得吃不上饭的时候,看着饭馆里其他家庭其乐融融,而你只能对自咽口水的时候,尊严和清白,其他并不重要…”
随之,两人都陷入了沉默。

我家庭也并不富裕,但是从小被教育不吃嗟来之食,听完女朋友的叙述,我第一时间想到的,竟是:
如果同学们知道了我女朋友是一个酒吧“小姐”,那一定会丢脸死了。
电话挂断,当夜无眠,听着窗外不时传来的知了叫声,我没明白,怎么会有人在夏天,心如冰窖。

5
第二天,我在图书馆里看到张爱玲的《倾城之恋》的时候,想到她与胡兰成的爱情,突然发觉爱一个人,可以不计年龄,不计身份。
我爱他,只由他让我在心里的尘埃中,开出花来。
她或者是他,她有什么错。
我们可以鄙视一个人生来贪得无厌,或者浪费大好的青春年华去灯红酒绿中为欲望贪杯,而不能去责怪一个人肩负原生家庭的重压,靠18岁的肩膀,去支撑一个无知的、罪恶的家庭。
这是老天的错,没给她一个美好的家庭。
我重新打电话给她,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她,她在电话中泣不成声,一遍遍说对不起。

这不是你的错,宝贝女孩。
后面,我更加爱她了,我鼓励她走出来,教她一些生活技巧,她很聪明,一点就通。
6
但我还是弄丢她了。
在国庆期间,我们去重庆玩了几天,在长江索道、缆车正好在河中央时,我说,我要娶她。
她嫣然一笑,像我们第一次在森林公园见面的样子。
而收假之后,我们分开后,我再也没联系上她。
电话变成了空号,微信注销,所有我能找到的联系上她的社交账号,全部注销了,包括里面的内容,全部清零。

她好像从没出现一般,很长一段时间,我甚至发觉,她是不是我在巨大孤独的状态下,幻想出来的一个精神伴侣。
可她明亮的双眸,和嫣然一笑的神韵,是那么清晰的刻在我脑中,挥之不去。
再后来,我读完书,找到工作,按部就班的按照父母的要求成家立业,妻子美丽,孩子健康可爱。
一切都很顺利,只是偶尔还会梦到她,在长江索道、缆车刚好划到河中间时,她拉拉我的手,轻轻说:
“谢谢你。”

同样的,我也谢谢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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